傳染的。”

惠比壽小福看著夜夜晃晃悠悠走近夜鬥的樣子，開口說道。夜夜也不是和她第一次見了，也算是很熟悉的人了，但這個表情的夜夜，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。

夜夜沒有聽小福的話，直接將右手放在了夜鬥的額頭上。而安無，也毫不留情的沾染到夜夜手上。

身上傳來陣陣刺痛和難過的夜鬥，感覺到額頭上貼上了一個冰冰涼的東西，他微微睜開眼，看到了夜夜面無表情，卻在哭泣的臉。真是糾結的表情啊，他的笨蛋妹妹……

“別……哭。”

夜鬥似乎是想要像平日裏那樣，伸手去擦掉夜夜臉上的眼淚，可是身體的不適，卻讓他連手都擡不高。

夜夜轉頭，目光中帶著幾分恨意的，看向一邊的雪音。

“你……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！”雪音的表情說不上具體是怎樣的，但是他還是覺得夜夜的眼神，讓他覺得一陣陣的不爽。

身後不知道是怎麽了，出現了很多妖怪一樣的眼睛，還發出“唧唧”聲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幾分惡心，但是腦中的想法卻仿佛被這些眼睛影響了一樣，開始變得混亂不堪。

真的是他錯了麽？呵呵，不論是誰，都這麽和他說……他，他也只不過是想要再回憶一下活著的滋味……

為什麽，為什麽，為什麽！雪音看著地上痛苦低吟的夜鬥，心裏雖然有那麽一點點後悔，但另一種負面情緒，卻將這一點點後悔，侵蝕殆盡……

“夜鬥！”

日和快步地跑進來，身後帶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。那人夜夜見過，是毘沙門天的神器——兆麻。

“夜夜……”日和沖夜夜點了點頭，原先她只是想發短信給夜夜，看看夜夜有沒有神器，但是後來小福告訴她，夜夜是見習神，沒有神器，因此她才會去找了兆麻……

兆麻；伴音，現在應該稱她為真喻；以及小福的神器大黑。

三個神器的條件已經滿足了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一旁的雪音身上……

——給神器的私刑，修契開始！

“奉夜鬥神洗滌靈魂，不再庇佑賜汝之名，驅散汙穢歸於明鏡，率真，正直的靈魂，削身，凈洗清身——獄！”

兆麻三人齊聲念到，手指一劃，將雪音關在了三角形的立體容器裏。
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雪音發出一陣有些歇斯底裏的慘叫，身後的眼睛也發出慘烈的“唧唧”聲，一雙如同惡魔般的黑色翅膀，在他的身後緩緩打開。

那張好看白凈的臉，也瞬間被妖怪的那部分牽制，他的右眼再度睜開時，已經不是那種好看的紅色果實了……而是一片渾濁。

——對了，就像是墮天使降臨一般的場景。

“糟糕，要轉妖怪了……快說啊，雪音，你到底做了什麽壞事！”大黑在外面喊著，心中也是十分焦急。

快說，快點兒說出來，就能早些結束了啊！加油！

“啊啊啊——”雪音的嘶喊聲還在繼續，而夜夜清晰地看到夜鬥口中噴出一口血來。

雪音不斷地撞擊著三角形容器的光柱，想要沖出來，但那容器發出了耀眼的光，深深地刺痛著他。

“太殘忍了……”日和捂著嘴，喃喃道。不管是對雪音還是夜鬥……都太殘忍了！而小福也抱著頭，縮在一邊。

要是雪音妖怪化的話……在這裏的所有人，都有生命危險。

“我到底做了什麽啊……我，沒有任何錯！不過是些零花錢，你們就這樣……呵呵呵，是啊，我偷了……那又怎樣！”雪音大聲地喊著，那只還保持著原來樣子的瞳孔裏，寫滿了悲傷。

而妖怪的侵蝕，幾乎要將他左邊鎖骨上，夜鬥寫下的那個“雪”字，淹沒掉了……

“你們也明白了……我們死了，而那些家夥，卻擁有全部啊！有未來，有家人，有朋友，有回憶……而我……什麽都沒有！奪走有什麽不對……大家都死掉就好了！”雪音在哭，聲音撕扯著，卻帶著深深的哭腔……

夜鬥努力地睜開眼，看到兆麻三人眼中已經起了殺意。他握緊了拳，喃喃的對著身邊的夜夜說道：“夜夜……名字……名字……”

夜夜明白夜鬥說的意思，如果，這時候不拉雪音一把，那麽他就真的要去那個世界了……

然而這一瞬間，她不想喊……因為雪音把重要的夜鬥哥哥傷成了這樣。可是……雪音他……

夜夜看向光柱裏，已經被侵蝕的快要沒個人形的雪音，記憶就猛然的向她襲來——

“美麗的大姐姐，不是要帶我回家麽？”那雙眸子裏，只是個孩子想要惡作劇的身采，單純並無惡意。

“……我叫雪音。”這是夜鬥哥哥取的名字，和他真的很符合。

“披上吧。”明明自己也被淋濕，卻將衣服給她披上。

“你要走了麽？”那時，他明明不舍得自己離開吧……

“你還是不要紮雙馬尾比較好……”笨蛋，一點兒審美也沒有的小孩子！

是啊……這樣一個有時候會想要戲弄人，心底卻是善良的雪音，夜鬥哥哥看中不願放棄的雪音，孩子氣的雪音……

夜夜抿緊了嘴唇，這樣的雪音，她不想讓他就這樣消失。而且，這麽多的記憶，只有她一個人記得，不是太過分了麽！

“雪音！”

“雪音！”

和夜夜一起開口的，還有日和，兩人幾乎同時沖到了光柱邊，向著裏面的少年吶喊。兩人對視一眼，竟然看到彼此情緒相近的笑容。

“雪音你，不是還有夜鬥麽？他不是像父親一樣麽？不是說好要鍛造你的麽！”日和大聲地喊道，撲在光柱上，眸子裏閃耀著某種光彩。

“……日和。”為什麽呢……為什麽你們都不放棄這樣的我呢……

“雪音……小球球！你把我哥哥傷成這樣，就打算什麽都不管的走掉了？哥哥他，被刺傷，也沒有放棄你啊！”夜夜感覺到光柱裏的雪音，似乎怔住了一般，用力地喊道。而眼睛裏的眼淚，不知為何，流個不停。“雪音……難道……我們不是朋友麽？”難道之前我們一起的回憶，你都不要了麽？

“夜夜……”他當然記得他們一起掉進噴泉裏的回憶……不，應該說每一次的回憶，都記得的。

“如果你還要背叛這樣為你著想的夜鬥，那我們……就不再是朋友！”日和哭著喊出來。

是麽？原來……我也是有朋友的麽……雪音咬住下唇，表情從剛剛的憤怒至極，開始變得無助起來。

“雪音！我給了你人的名字……所以，給我像人一樣活下去啊！”夜鬥努力地喊道，那雙眸子裏的堅持，雪音見過太多次了……

果然……呵呵呵……果然都是一群傻瓜……雪音的目光掠過夜鬥，夜夜和日和……也沒有放過他們身上的安無的痕跡。

明明只要殺掉我就好了……卻要把自己弄的這樣狼狽……大家果然都是笨蛋呢！明明如此，心中卻有什麽在融化……

“對不起……”雪音的臉頰上，滑落了淚水，他大喊著“對不起”，沖著夜鬥他們的方向。

“對不起，我錯了……是我刺傷了夜鬥，是我偷了錢……是我打破玻璃，順手牽羊的偷了東西……真的很對不起……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——雪音的悲鳴，一直持續到了早晨。

***

“好了！兩個人都完全沒有問題了！”小福開心地宣布著。

“嚇死了……還以為要死掉了……”劫後重生的雪音哭喪著臉道。兆麻三人也很是狼狽的跌坐在地上，大口踹氣。

“夜鬥你到底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教訓這小子一頓啊！”大黑忍不住抱怨道。

“啊抱歉抱歉……雪音是久違的好素材，我不想輕易放手，這次也是想下一劑猛藥好好鍛煉一下他……為了這個笨蛋，真是麻煩你們了。”夜鬥抓抓頭，將雪音的頭向下一按，“甚至這次，還麻煩到了日和，真的……很抱歉！”

沒有將倒下的夜鬥放任不管，帶來了兆麻來救場，一直一直這麽努力的日和，救了他們。

“還有夜夜……身為哥哥，卻被你救了，真是不好意思了……嘿嘿。”夜鬥低著頭，勾起嘴角。不管昨天經歷了什麽，但今天的他，此刻的他，很幸福。

“笨蛋！”日和哭著將夜鬥，夜夜，雪音三人都抱在懷裏，泣不成聲……

屋子外的蟬鳴仿佛突然放大了聲音，屋子裏卻溫馨滿滿。

——謝謝你們，謝謝命運，能讓我與你們相遇。

***

距離小福家不遠的街上，奏人懶懶地坐在夜夜回逆卷家必經的那條路上的，涼椅上面，享受著樹蔭下的涼意。

啊……有趣有趣，神的世界還真是好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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